对焦虑的另一种理解

曾经口碑封神的《头脑特工队》，时隔多年之后终于推出续篇:这一次，小女孩茉莉走进青春期，五味杂陈的情绪拥挤在一起，再次开启了一次头脑大爆炸。

最直观的感受，在于皮克斯依然有一种闪闪发光的魔法。故事说的是青春期，治愈的却是不分年龄的普通人。片中，茉莉突然发现昔日伙伴不能和自己上同一所高中，明星冰球队的选拔又极其紧张，心情犹如台风过境。对未来的恐惧，对自己的怀疑，对偶像的向往，意料之外的情况混杂在一起，让她时而浑身带刺，时而宕机卡壳，时而不顾一切地语出伤人……

熟悉吗？复杂的情绪、不知所措的自己，是长大后的我们同样常常遇见的。而跟着极具想象力的镜头，我们能找到这些混乱的根源。一方面，面对新环境、新朋友、新评价，人是如此容易迷失；另一方面，对青春期的茉莉来说，新的情绪小人——焦焦、慕慕、丧丧、尬尬横空出世，焦焦甚至强势占领大脑，一场驱逐与被驱逐的风暴随之爆发。

片中尤其精彩的一场戏，是乐乐、忧忧等原有情绪被赶出大脑控制室后，几经周折进入了茉莉大脑里的“想象乐园”。在那里，他们惊讶地发现，因为过于在意他人的目光，害怕茉莉无法在训练营脱颖而出，焦焦命令乐园里的画师们不断绘制各种有关失败的可怕想象，以此驱动茉莉熬夜训练，不顾团队合作，疯狂自我表现。仔细想来，这种用挫伤自信实现控制的“管理模式”何止发生在青春期，大部分混迹职场的打工人或许能会心苦笑。

当然，更突出“焦虑”的故事主线，也间接造成外界对《头脑特工队2》两种迥然不同的评价:一方认为影片偷懒，从焦虑过度，到险些精神崩溃，再到重塑自我，茉莉的变化显然过于简单粗暴，完全不足以概括青春期的五味杂陈。另一方则认为，影片敢于挑战“接纳焦虑”这个大众早有共鸣的概念，还为焦虑的人们提供了另一种温柔的思考角度——人之所以会焦虑，是因为爱着自己。焦焦的本意，从来不是成为大脑里独断专行的“反派”，而是为了保护茉莉、趋利避害，直到逐渐敏感、迷失，干脆把对茉莉的爱变成了苛刻。

从这个角度上说，《头脑特工队2》依然是一部值得一看的电影。如果非要和珠玉在前的第一部相比，你可能会有遗憾、失落，觉得电影想讲的故事和道理并不新鲜。但如果放下这种比较——就像茉莉和她的情绪小人放下了对他人眼光的执迷——《头脑特工队2》依然会带来一些抚慰和提醒:每一次情绪起伏都有雨过天晴的可能，想通了，放下了，一个更多面而立体的自我又在闪闪发光。